一、美国好莱坞电影英雄形象的建构方式
英雄承载着历史记忆与民族、国家的集体记忆,英雄情结广泛存在于艺术作品中。好莱坞电影作为重要的艺术表现形式,其塑造的英雄形象中承载的爱国主义教育与国家认同功能不断被强化。好莱坞电影建构的英雄形象遵循一定的建构方式,主要表现为真与假、善与恶、我与他的对照,通过从影片的艺术诠释、人性思辨与种族矛盾层面发挥作用,以实现英雄形象的建构效果最优化与观众接受度最大化。
(一)真与假:艺术诠释
“电影与其他艺术形式相比, 具有最鲜明的逼真性, 同时也具有最隐蔽的虚拟性。”一方面,影片凭借科技手段和虚构人物、事件为观众带来“真实”的沉浸式体验。根据“拟态环境理论”,通过媒体呈现出来人物或是事件,是其有选择地加工或者呈现的后果,最终会为观众呈现一种“象征性的现实”。导演通过各种假定性技巧力图让人们相信英雄的存在,运用科技手段给观众呈现的视觉盛宴,造成一种真实的错觉。这种真实是一种主观上的逼真,是艺术加工的结果,是创作者主观意识的再现,其最终目的是通过展示影片中相对真实的画面,让观众相信并沉浸其中,潜移默化地形成一种强大的影响力与感召力,“这种感召力具有动员的作用。它可以让某些观念、某些表现,甚至某些群体得以存在。”
角色所具备的感召力表面是影视中英雄形象本身赋予的,本质上是好莱坞英雄角色诠释的美式价值观的深化与传播,而电影“每一次放映的过程就是一次给电影受众价值观重塑的过程” ,价值观重塑的危险性就在于观众在潜移默化中实现对社会主义价值观的迷失与美式价值观的接受与认同。纵观好莱坞电影,特别是超级英雄系列,英雄无畏艰难抉择与种种磨难而兼具国际胸怀与全球视野的美好品质且肩负守护地球与维护宇宙秩序的重任,美国力图通过融合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塑造英雄神话实现美式价值观与意识形态的传播。“好莱坞意识形态不管是在正义还是非正义的环境中处出现,都通过其意识形态建构获得一种影像的穿透力”,这种穿透力使得观众精神上受到深深触动而最终变成好莱坞意识形态的忠实观众,从而默认了美国英雄承担的拯救世界与保护人类远离暴乱的伟大职责,好莱坞电影无形中让世界范围内的观众混淆真与假的界限,也潜移默化地完成了一次“精神洗礼”。因此,美国建构的英雄形象既是基于人们期待由艺术建构而成且具有“对象性品质”,又能折射出的社会观念与国家理念兼具意识形态传播效能,实现在英雄形象艺术塑造中真与假的辩证统一。
(二)善与恶:人性思辨
高大全的英雄形象会有强烈的概念化意味,与真实生活严重脱节,本质上是一种艺术虚假。好莱坞英雄形象在建构过程中体现了善与恶的交织与思辨。好莱坞电影的英雄大多集善恶于一体,在蜕变过程中必定经历身份选择与身份重构,集中表现为英雄在前期负有社会所唾弃或与社会期待不符的品质,但在经历特殊事件或者随着自身意识的觉醒而产生伟大转折。在好莱坞电影《钢铁侠》中托尼作为军火商以获取利益为最大目标,并为获取利益不择手段,在被恐怖分子绑架并被要求做杀伤性武器并逃脱后,思想却发生巨大转变,致力于保护世界不受邪恶势力的威胁。善恶的转变体现人性的复杂性,但英雄的伟大就在于勇敢对抗现实并实现自我超越。
“在灾难来临之时,人性中的勇敢与懦弱,高尚与自私,舍己救人与贪生怕死会产生激烈的碰撞与交锋”,“既真实反映了人性的弱点,也能够以真实性引发观众思考”。英雄作为守护世界公平正义而存在的重要力量使失序的社会重归和平与安宁,而在过程中凸显的人性善恶的对立与正邪的矛盾是好莱坞电影的一大卖点。利益是人类社会永恒不变的主题,维护各自利益是社会常态,但是一个国家要取得持续性发展,需要“取代对各自特别利益的关注,美国公众需要致力于新的首要的国家利益,而使商业和族群利益服从这种国家利益 。”善与恶就在一念之间,英雄在危险来临时为顾全大局要做出牺牲自身的决定也会饱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但最终会实现身份认同和最大善的伟大转变。
(三)我与他:种族冲突
美国作为移民国家,文化多元是其典型特征,文明冲突和对抗时常存在。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都是由它的心理所决定的,英雄形象的建构与美国历史传统与社会文化密切相关。种族冲突与歧视在美国一直存在,而这也在好莱坞影视中的英雄形象塑造过程中体现地淋漓尽致。
“我们只有在了解我们不是谁, 并常常只有在了解我们反对谁时, 才了解我们是谁”,美国总是从对其他文明的对比中来建构自己的身份,实现自身文化的认同,这种文明不同质碰撞引发的种族冲突在好莱坞电影中得以深刻体现。文化的不兼容使得群体产生情感上的对立,因此好莱坞电影对于“非我族群”角色设定充满了偏见。而这种银幕刻板印象又会加深民众对于其他文化的偏见,在现实生活中又会激化民族矛盾与种族冲突。
纵观电影发展历程,在好莱坞早期电影中,种族歧视与狭隘的种族情绪蔓延,好莱坞影视中建构的大都是白人英雄,白人机智勇敢奋斗的角色定位与愚蠢怯弱懒惰的有色人种的荧幕形象极端对立,白人英雄总是通过与有色人种的斗争来成全其英雄壮举。随着民权运动的发展,有色人种被消极刻画的种族形象逐步发生变化,其种族身份被重构,好莱坞影视中逐步正视有色人种的生存状态,注重塑造有色人种的正面形象。电影《黑豹》启用多名黑人演员,讲述黑人特查拉化身超级英雄黑豹保护自己国家的故事,该电影把黑人形象与美国主流价值观的关系从对峙对立转向合作融合,一定程度上体现艺术多元化发展趋向。
二、美国好莱坞电影中英雄形象建构反思
电影感召与动员的特性使其成为美国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工具。好莱坞电影中的英雄形象建构在促使美国国家认同上发挥重要作用,但同时具有普世价值泛滥、个人英雄主义弥漫与霸权主义充斥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