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批移民蜂拥至美国时,安东尼亚随父母从北欧移民到内布拉斯加大草原,当时那里还是偏僻的边疆。父亲去世后,她进入农场工作,维持家庭生计。后来经吉姆的祖母介绍,来到黑鹰镇做女佣。之后被情人无情抛弃,带着身孕重返农场,并最终找到了理想的伴侣,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安东尼亚离开草原,来到镇上,最终回归自然的经历不是⼀个简单意义上的循环,不是退回原点,而是⼀个升华的过程,她在这段经历中完成了精神上的蜕变,最终构建了自我。
安东尼亚的成长始于内布拉斯加的草原空间。在草原上,少年的安东尼亚与吉姆自由地生长,陶醉在自然之中,他们对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爱护着这片草原上所有的生物,与周围的自然环境是和谐的。当安东尼亚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受伤的小昆虫时,为了让它感到温暖舒适,她“小心翼翼地把这只绿色的虫子放在她的头发里,把她的大手帕松松地系在她的鬈发上”,而她自己还在“打赤脚,穿着单布衣,身上直发抖”。但同时,草原上的成长也有无奈与残酷的一面。刚搬来草原时一家人只能住在窑洞或畜栏里,父亲因不堪生活重压和对家乡的思念而选择开枪自杀。父亲去世后,“安布罗希比过去更是一家之长了,他仿佛在操纵着他们家女性成员的情感和命运。”安东尼亚像男人一样和哥哥安布罗希一起在田里劳作,还要忍受周围雇工对她开的下流的玩笑,她成了家庭的重要经济来源,打破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生存的传统观点。凯瑟笔下的草原空间展示的不仅是安东尼亚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还有她的无奈与“自主意识”缺失的状态,在这一阶段,“她崇拜他”,她在无知地劳作着,无知地快乐着。
凯瑟对黑鹰镇这一市镇空间的描写揭示了它不仅仅是随着西部开发不断深入而出现的一个偏远小镇,而且是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地理空间。 在黑鹰镇上,个人的兴趣和爱好受到约束,人们的思想陈旧,观念保守,年轻人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帮工姑娘们,但他们却为了更好的物质生活而不愿娶她们。这样拘束的生活使安东尼亚感到孤独,“在城市中我总觉得悲伤”,“我属于农场。在这里我从不会像在城市中那样感到孤独”。安东尼亚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在自然里才有归属感。凯瑟对哈林先生一家的描写揭示了市镇空间中男性对女性的压制。虽然哈林太太是个热爱生活,充满情趣的女主人,但她还是一切以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哈林先生为中心,按照他的意愿做事。与哈林太太不同,随着市镇生活的进行,安东尼亚的自主意识在不断增强,她性格坚强,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不愿被任何人束缚,尤其是不愿被有说话权的男人束缚。在哈林家工作期间,安东尼亚迷上了跳舞,专制的哈林先生要求安东尼亚停止跳舞或离开他们家,面对这种要求,安东尼亚依然拒绝并宣称:“我的亲阿爸都不能阻止我!在我的工作之外,哈林先生不是我的老板。我也不能抛弃我的朋友们。”安东尼亚坚持跳舞并不仅仅是为了追求愉快的生活,更是她对独立、自由和尊严的坚持,舞蹈在这里更象征着权利与自由。
怀有身孕的安东尼亚被列车员拉里·多诺万遗弃之后,她没有崩溃,而是选择重返草原空间。她的独立不仅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也为她自己找到了出路。在安东尼亚成为母亲之后,她与自然的关系更加紧密,她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农场里的植物。她不断地从自然中吸收能量,逐渐成为一位内心强大的女性。二十年后,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在那片土地上建立了和谐美满的家庭。可见,安东尼亚是名副其实的“大地女儿”,她将自己深深地融入到那片土地之中,最终完成了生态学意义上的“自我构建”。幸福的家庭、农场和两个果园都是靠安东尼亚和他丈夫库扎克的辛苦劳作得来的。库扎克是个城里人,对农事不甚了解,经常灰心,他坦白地对吉姆说:“开头我简直寂寞的差点儿要发疯了,可我的女人那么热情。她总是尽量设法使我生活得快活舒适。现在已不是那么糟糕;如今我已经能从我的儿子们身上得到一些乐趣了!”安东尼亚和丈夫情投意合,两性的和谐是她获得新生的基础,他们的家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的,没有压迫和奴役,是平等和谐的两性关系。